Iris永恒挖坑

尾声:再会

黑暗中,我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痛苦,于是我睁开了眼。

意料之外的。

意料之中的。

小小花没有攻击我,她确实站在我旁边,淡紫色的长发仿佛随风一吹就会拂过我的脸,令我顿感安心。

小小花确实攻击了,但目标并不是我,而是她和葬一开始的目标,也是这一切的源头,这一场圣杯战争的源头,也是极限患者们这个故事的源头。

我转过身,抬起头,巨大的陨石上,如今已多了条裂纹,漆黑的裂纹,光明的裂纹,自下而上,将那棵透着远古威严的亚巴顿之树一分为二。

明明是极限患者,却破坏了亚巴顿,这大概要归功于她的职阶,MoonCancer,月之癌,这本应是某位人工智能才能给予的职阶,或许是那个人工智能心情好,又或许是小小花的容貌和气质像极了谁,让那个人工智能看顺眼了。

月之癌,身为人工智能却反噬灵子计算机的存在。拥有这个职阶的小小花,拥有了身为极限患者却反噬亚巴顿的力量。

“为什么?”我明知故问。

她违抗了令咒——并不意外,我很清楚,她是一个多么坚定善良的女孩,哪怕牺牲自己,也绝不愿牺牲他人。一枚令咒的强制力,或许并不足以真正地命令她。

小小花看了我一眼,笑了,风吹起了她的长发,大蝴蝶结的发饰像一只真的蝴蝶,带着丝绸般的秀发起舞。虽然并没有落到我的脸上,但那明媚的笑容,却在以另一种方式安抚着我。

“因为我一点也不想化作真实啊。”

“哪怕你原本的命运是如此惨淡?”

“虽然变成极限患者的时候,我确实非常痛苦,但是,除了痛苦,和葬还有香橼在一起的时光,我也无比快乐。我不想化作真实,对我而言,能和葬再会,能在这个世界和爸爸,和香橼在一起,我无比幸福。谢谢你,为我创造了更多美好的记忆,已经够了。”

“而且,我觉得你当时一点也不想死哦。”她指着我,心脏中某块柔软的地方仿佛被她隔空戳中,“不是害怕死亡,而是你也不想整个世界真的出现极限病毒。”

衣领突然被人抓起,是葬,他一把将我按在了亚巴顿之上,沙漠之鹰顶在了我的头上,在他要说什么的时候,我抢先一步,向他问道:“你呢?”

“什么?”

“你呢,难道不会不甘吗?你不是一直后悔小小花在那个雨夜死吗?我觉得,我们应该是一样的啊?”

葬脸上露出了片刻的悲伤,但他看了眼小小花,很快露出略显勉强的笑容:“我确实有一点期待,期待她能杀了你,就算我们这些极限患者都陷入深渊也无所谓,只要她能获得真实。”

“但没关系,既然花做出了这个选择,那么就像她一直说的那样,我也会陪着他。”

原来如此。

我闭上眼,小小花,还有葬,他们坦然地选择接受自己的命运。

那我呢,我是否做好准备,接受这一份执念?

哪怕这一份执念,磨破脚掌,累断筋骨,我始终触之不及。

“那么现在该我问你一个问题了,直到刚才,你对花下达命令,我才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御主,你说你喜欢花,那么你喜欢她什么地方?”

“这是什么问题?”我不解。

“直到我与那个我再次融合,我才终于意识到,他对花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看法。因为是纯粹的恶,所以无比厌恶花纯粹的善。那么你呢。你是恶,还是善?如果你是善,如果你如此执着花,是因为受到了她的那一份善良与坚定的感染。”

“不,不要说了。”我打断了葬,想离开,却被葬抓住衣领重新拉了回来按住。

“那么告诉我,你做了这么长时间的旁观者,有多少人,多少你口中的幻灵,在那个我的剧本中丧命?”

“我……我……”我回答不出,李秀衣,祢雀罗,阿列克谢……一直避免去面对的死亡场景,被葬逼得我不得不回忆起来。

“你在愧疚?”葬的表情似笑非笑,仿佛漫画死神人格的登场,“这样的你,真的能坦然地,毫无负担做出可能让整个世界的人都感染极限病毒的决定?”

“……”我没有回答。

“这就是你的自我欺骗,尽管你并非极限患者。”葬松开了我,说,“你想死,不单单是因为想让花从虚幻化作真实,而是你想要赎罪,就像曾经的我和花一样。但你又无法面对那么多人因你而死亡,所以你自我欺骗,你不是为了赎罪,你是为了用你的死来换取花的真实。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这是不得不去做的事……”

葬缓缓说着,那一刻,他是名为炎无惑的地狱医生,一层层解刨我欺骗的皮囊,袒露出我隐藏的真实。

“你欺骗自己,这是唯一的good end。”

我不再做声,因为葬说的完全正确。

对红发葬那一时的同情,让我没有在最初便狠下心破坏他的剧本,最终令厮杀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我旁观着,却再无力阻止。

或许在第一次见面时,我也被红发葬看穿了弱点,那一丝同情心,成了推动这场厮杀的最后一把助力。

我不再言语,静静地等着葬对我的判决。

但是他没有开枪,而是后退了一步,直到此时,我才注意到,长夜不知何时已经过去,雨已经停了,但空气中似乎仍然能嗅到风带来的一丝清新,仿佛破土而出的新芽。

“想赎罪的话,死亡是不能赎罪的,我和花都因为这个原因做出过错误的选择。”葬和花站在光中,向着在亚巴顿阴影中的我伸出了手,“只有活着才能赎罪,坚定的活着,去改变一些事。”

“既然那么执着花的话,至少学着做到花那么坚定。”

……

“这里!这里!”远远地,我便看见小小花在对我招手,在她旁边,还有葬,和长着一半艾丽莎模样的香橼。

“今天游乐园开园,葬好不容易才抢到的票。”在小小花旁边,葬一脸地生无可恋,显然不光是不容易抢到票,大概是又想起了曾经游乐场所支配的恐惧。

我接过门票,大脑中不知哪根弦搭错了,下意识说道:“香橼和艾丽莎一张票就够了吗?”

话一出口我就心说不好,果然,香橼的口中吐出艾丽莎的反驳:“咱和姐姐当然算两个人!”

“行行行,两个人两个人,我不算人,四张票,正好。”在小小花和葬的轻笑声中,我的做出投降状,与此同时,余光恰好瞄到白小哥的身影。

“抱歉,我去找白小哥一趟。”我打了个招呼,便走了过去。

“ID不知名的魔术师,你好,有什么事吗?”白小哥的语气彬彬有礼,但总有种疏离感。

“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准备回去了。”

“哦?”白小哥的声音听起来毫不意外。

“嗯。该做的都已经完成,就算我离开,从者们也依然能依靠提前设置好的术式通过众多大型发电机的电力转换成魔力维持现界。”我扫了一圈周围,今天游乐园开园,能看见不少的人影:鲜艳的绿色短发少女站在树下,拿着本字典般厚实的书在阅读,单手插进洁白的大衣口袋中,脸上的笑容自信张扬;戴着兔耳造型耳罩的小女孩,坐在花坛边充当模特,她有着丝绸般的金色秀发,笑容甜蜜;画画的是一位白色短袖的少女,靛色头发还扎着小辫子,不长的头发遮住她的双眼,作出的画却非常逼真。偶尔她抬起头,头发散下,露出一副清秀的容颜,还有深邃的双眼。

还有已经检票准备入园的三(四)人

这次圣杯战争终于告一段落,随着亚巴顿被破坏,所有的极限患者都失去了自己的能力,葬不再受脑海中多重人格的困扰,白小哥失去了不死的能力,若爹也恢复了正常人的样子。除了香橼,她虽然失去了能力,但因为艾丽莎将自己的灵基附着一半在她身上的原因,至今仍保持着艾丽莎的意识与一半的容颜。

阳光下,似乎到处都是明媚的平静,没有丝毫的不和谐。

我拿出了一叠资料交给白小哥。

“这是什么?”

“我和红发葬研究幻灵的时候做的资料啦,白小哥你这么聪明,研究研究,也许可以把并非极限患者的人召唤回来,比如……”

我适时停住口,聪明的白小哥一瞬间便明白了我的意思,眼中露出对他而言极罕见的惊喜。

“那么,再会了。”我挥手,既是对着白小哥,也是对着他身后的游乐园入口,内心平静。

没有不舍,无需久留,一切都已经想通。

她的善良,她的信赖,她的坚韧。

影响了我,改变了我,塑造了我。

那么若见花,便绝不仅仅只是幻想。

——

当把票递给工作人员,踏入有游乐园的一瞬间,风待葬,若见花,陆香橼,还有这座城市散落在各个地方的幻灵与从者,所有人都仿佛心有所感,似乎有什么无形的连接断开。

若见花与风待葬对视了一眼,同时看向游乐场外某个方向,除了拿着一叠资料的白烛葵,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阵风吹过,卷起了地上的枯叶,摇摇晃晃地飘向远方。

风待葬和若见花不约而同地举起了手,向着风吹去的方向挥动着:

“再会了,真实世界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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