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弱冠
“仙人给的帽子，我会好好珍惜的。”待仙人郑重其事地为自己戴上帽子后，怜也以同样郑重其事的态度说道。
“既然行了冠礼，从今天起，便是成人了，切不可像以往那般随性，应当谨言慎行才是。”仙人正色道。
“嗯，从今天起我便是成人了，可以娶仙人为妻了。”怜正色道。
“还是这般胡言，冠礼或许该晚两年等你更成熟些举行才是。”仙人语气有些无奈，她看着跪在身前的怜，思索着，“冠礼已毕，该给你取个表字了。你名字叫怜，既有可爱之意，也可指怜悯同情，我就给你取字悯——”
“仙人。”怜跪在地上，抬起头看着仙人，出声打断，“我可以自己取字吗？”
“你自己取？”仙人似乎有些诧异，但随即点头道，“想取什么？”
“我想了很久。”怜看起来很认真，这让见惯了他笑容的仙人有些不习惯，“仙人名唤赤鸢，我就叫青鸟或者火凤吧？”
“……”仙人沉默了一会，然后出声决定，“我给你取字悯生好了。”
“仙人我开玩笑的！我的字早几年前就想好了。”怜急忙摆手，说，“叫海燕！”
似是怕仙人拒绝，他又强调道：“海燕，多好听，我绝不改！”
仙人静静地看了海燕一会，后者板起脸，做出一副严肃的表情，以示自己绝不改字的决心。良久，仙人开口了，声音轻而略带沙哑：“我想我有必要告诉你一件事，相传姬麟死后，连山与赤鸢前往九幽寻找姬麟遗体，赤鸢死于九幽，魂魄化为赤鸢鸟，与海燕结为夫妻，世世代代携石以填海——那赤鸢并不是我。”
“不改、不改不行！君子立于世，怎能以一只鸟名为字，必须改！。”仙人话音刚落，怜迅速接上自己刚才的话尾，做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在仙人眼中，那模样更像是气急败坏。
“既然如此，从今天起，你的表字便叫悯生了。”仙人平静地说道。
“不，我还是想自己取。”怜微微起身，从跪资转为蹲在地上，然后又一屁股坐到地上，抬着头仰望仙人，“仙人给我说说你过去的事吧？我就知道该取什么字了。”
“你既然要自己取字，又何必要以我为参考？”仙人转过头，看着案前的挂画，红色的圆上，两位极相似的少女，一位朝上一位朝下，形成一个近似太极的图案，不知为何，作画人并未画出少女的五官，脸上只是一片空白。而画的两侧，挂着一副对联：忘机绝尘寰，抱朴返真元。
“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便是仙人，我也想成为像仙人这样的人。”怜也转头看向了那副画，尤其是画上少女空白的脸，“仙人的过往，仙人曾经的经历，我都想知晓。”
见仙人并不答复，怜又轻笑道：“说出来仙人可能不信，今日以前，我一直还以为仙人是传说中的赤鸢鸟修炼成人身的，不然怎么会恰好与黄帝的爱鸟同名。”
“那只鸟是姬麟为了纪念我而取名的。”仙人沙哑的声音带着悲伤，她轻抚画上的少女，说，“过往的事并非不能告诉你，只是有许多我自己都已经记不清楚了，还记得的事，即便告诉你，你也难以理解。而且千万年的往事，岂是一时能说完的。”
“仙人也会遗忘啊……”怜低下头，刘海垂下，掩住了他的神情，只能听见他用低沉的声音说道，“真是遗憾。”
“你既然不想让我取字，那便不取了。”仙人收回在画上的手，转过了身，“时间不早了，准备吃饭吧，取字的事，可以慢慢想。”
“仙人今天想吃什么？”怜从地上爬起来，刚才的深沉转瞬即逝，脸上是一如既往的笑容，“我做的饭菜天下第一！”
“算了，今天是你的冠礼。”仙人少有地露出了一抹笑容，温柔、亲近。她伸出手想摸摸怜的头，却被后者躲开，“我来给你做吧。”
“好啊！”怜猛地从地上跃起，“仙人的饭菜最好吃了！”
“你刚才还说自己的饭菜天下第一。”仙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微微扬起。
“我做的饭菜天下第一。”怜笑嘻嘻地说道，然后对仙人竖起大拇指，“仙人是天！”
“油嘴滑舌。”仙人轻轻摇了摇头，转过身，向厨房走去。
“仙人，我想好自己的字了。”身后，怜突然开口，他的声音庄严、郑重，吐字清晰，一字一顿，“就叫遗兮，遗忘、遗憾的遗，山有木兮的兮。”
仙人没有转身，背对着怜，回以同样的郑重与庄严——
“我知道了，遗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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